唐代诗人李白有诗云:“风吹柳花满店香,吴姬压酒唤客尝”。这种千年以前就很流行的压酒,而今在很多地方早已失传。
只是,在湖南祁阳民间,却还原酵原糟地保存着,原方原法地酿制着,这历经千古还原味原香的压酒,堪称中国酒文化的“活化石”了。
我家乡湖南祁阳的压酒是用糯米制作的。
制作之初,糯米酒糟不烂不碎,颗粒饱满;其色白里带黄,晶莹剔透。一旦酿熟,芬芳满屋,似蔷薇放瓣,如柑桔吐蕾,馥馥郁郁的香气袭人肺腑,闻而口舌生津。撮糟而食:“呀!”——鲜甜可口,似甘似饴,如糖如蜜,满口异香。
这种酒糟,老少皆宜,尤其受妇女儿童喜爱。外地人来祁阳,多指名道姓要尝这种色、香、味俱佳的“甜酒糟”。
再把甜酒糟掺进(也叫压进)家酿的米酒,酝酿数日,即成玉液琼浆——压酒。
呷上一口,咂咂嘴巴:“好哇!”香、甜、醇、酽,回味无穷。它是甜酒糟和米酒的“混血儿”,比米酒甜,甜得纯正、鲜美,浆粘液稠,满了杯的压酒,可以微微凸起而不溢于外;比之于甜酒糟,又多几分酒力。但酒力淡薄,酒性温吞,无副作用。饮后可强身健体。
此酒价廉味美,故历代文人骚客,为之歌吟;走卒贩夫,为之垂涎。
春节,就是我们祁阳人的压酒节。
今日你到我家饮,明日我去你家喝,初一到十五,天天传杯递盏,餐餐猜枚喊拳,压酒便是席面上的“酒霸”。我三弟在外地工作,回家过年时,总要带些压酒回单位去交朋结友。外地朋友喝了,笑逐颜开,还要一讨再讨,一喝再喝。
去年,我去三弟处,和那些外地朋友谈起祁阳压酒,他们便竖起大拇指,誉为“祁阳茅台”。
有人说,压酒后劲大,其实非也。压酒只有十六七度,喝进肚子不会变成二十度、三十度。
只因其味甚佳,口感甚好,饮者便好酒贪杯起来,一杯接一杯,“饮如长鲸吸百川”,这才会有“有时踉踉醉,大笑翻酒杯”的喜剧诞生。
压酒者,压糟取酒之谓也。所以压酒也像酒酿,只可现制现饮,不能久放;如天热发酵,则成酸醋。正因如此,压酒至今还是乡村浊醪,难以灌瓶精装,推向市场。
但是,在科技日新的今天,也许不久以后,我们就会在城市商场、超市的货架上,看到压酒的倩影了吧!